叶祈

“独守千秋纸上尘”

【神印】墨鹃·耀影(1)

AU黑道异能
奥斯汀·格里芬x枫秀
四年大坑无所畏惧

“睁开眼睛。”有人笑嘻嘻地说,“不看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吗?你就不怕他在你面前爆炸吗?”

他露出厌恶的表情来,目光却在躲躲闪闪。他做不到直面这样的人间惨剧。人性每个人都有,他自认还是一个有良知的人,于是栽在了这份良知上。

“你就是伪善。”对方叹气,“到最后,连自己都能栽进去。你装着慈悲善良的样子,有意义吗?”

“是啊,没意义。”他说,眉眼间带着讥讽,“那和你有什么关系?”

“你听啊,”又听到谁轻声说,“下雨了。”

下雨了。

路很长也很泥泞,但跋涉的过程总是带给人们希望,直到登上山顶,站在山巅的瞬间。他孤傲地眺望匍匐在脚下的群山,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
路上有无数的人。他们都在一路跋涉,有时互相搀扶,有时笑里藏刀。山路曲折,枫秀也说不清自己曾经推了多少人下去。手上沾染鲜血的从来都不是他,但他的罪恶比沾满鲜血的手更加深重。

“我以为……我以为你不是……”断气之前,那个前一刻还是他队友的少年低低啜泣出声。

“人总是要成长的。”枫秀低声笑笑,“别总是把什么人都当好人。”

天色渐暗,慢慢显形的繁星在如染墨色的天幕上闪熠。枫秀毫不犹豫地沿着原路返回,山路陡峭,他只能小心地一步步往下挪,尔后终于重新回到山底。他说不清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,或许,只是想体验一把从低处到高处,却又从高处跌落尘埃的感觉。

上山容易下山难。简单的道理。

不经意间,他转过头,却惊讶地发现,高耸入云的山顶上——他刚刚站着的地方是一座亭子,然而它亮起就成了明亮的灯塔,昭然指引着前进的方向。

真是美得让人不敢靠近的梦啊。他想起传说中的通天塔。人们把砖烧透了,用石漆当灰泥,筑造成能够通往上帝身旁的塔。它是神的大门,却因上帝的恐惧而废弃。上帝变乱了人们的语言,从此战火纷乱。人们无法与彼此沟通。

那才是真正的地狱啊。

就像无边的灯火背后是凄艳的玫瑰花海。

枫秀的手指按上胸前的十字架。他不信教,但这十字架是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。那是很久之前的一个人。笑语盈盈,眼神柔和。对方的手拂过他耳边的碎发为他戴上。他嫌对方俗不可耐,这举动腻歪至极,但却把链子留了很久。

那个人说今夜的繁星为你闪熠,今夜的灯塔为你点亮。但是愿对他说出这情话的人早已离去了。

再也无处可寻。

当初他嗤之以鼻,心想着这人到底是多么幼稚,转头回来却发现自己最想要的还是这样幼稚的家伙陪自己走完一程。

原来无论这情话如何,他只是想要一个人对他说这样的话而已。终于再也没有人能说。

终是无人可盼为归人。

他蓦然睁开眼睛。片刻的失神。

自那晚之后再也没有看见过那样璀璨夺目的灯塔。终究是不如昔日。就像那天以后,他再也不是他自己。

一场难以割舍却使自己现在痛苦万分的经历,无端入梦来。

但无论如何,该做的事还得继续。枫秀缓缓举起手中的枪,瞄准了高台上那个男人的眉心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说,但是嘴角带点讥讽的笑。

于事无补。对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,低声地咒骂“你不是我的儿子”这类的话。枫秀麻木地听着,男人再说什么也无益,但还要虚伪佯做痛苦无奈,忏悔着哭一哭他根本不想这样的、都是迫于无奈的。他相信他父亲也看出来了,谁都不是什么好人,而且他的狠辣也是跟父亲一脉相传。只是临死之人懒得揭穿他这样一个伪君子。所以他的耳朵也自动过滤了那些话。枫泞。你再负隅顽抗也没有用的。他无声地说。

枫秀不喜欢听别人对他说哪怕只是一句负面评价的话,与生俱来的。哪怕是为了他好也接受得勉强,何况他的父亲此刻的咒骂那么伤人。

其实已经凄冷得不堪,但还要勉强维系表象。

仰头的时候看到朝霞染红了云彩。从此以后,那样惊心动魄的景色始终在他心底留存,却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或者这是被神化的记忆,所以再比不上从前的好。千般万般,都不如昔日。

所以枫秀扣下扳机,连一丝犹豫都没有。他动作娴熟得就像是做了无数次这样的事情。

场上剩下两个双臂被牢牢束起的人难以置信地望着他。他知道他此刻的狠辣和过去的自己大相径庭,但是又何必伪装呢?他本也不是什么好人。伪装了也没什么用处,他们都要死了,不是吗?

“再见啊。”每一个字都用着最尖锐的语调,每一个字都带着刀锋的薄利。他微笑起来就像森罗恶·鬼,让人不寒而栗。

余下的告别根本是草草敷衍。他瞄准,上膛,扣动扳机,一气呵成。子弹每秒钟都在向前飞快地加速,像是要冲破命运,直直地穿过人的身体。他在胸前抱臂,悠哉游哉地看着那两个人人在血泊中挣扎。他没有没有击中眉心,而是选择让其痛苦不堪。本来连告别都懒得告别。

“你总是残忍成这样。”

“你也一样。”枫秀的手指轻轻扣在玻璃茶几上,端起了一杯玫瑰红茶。

“我可能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吧。”枫秀靠在篮球架上,指间夹着一支烟,白烟袅袅飘散。他深深吸了一口又把烟雾吐出来,抽烟的动作都装着老练潇洒。“连最亲近的人都能开枪什么的。”

“但我只有这一条路呀。”

只有这样,才能无牵无挂。反正组织是这么说的,真真假假谁都闹不清,这样没人道的要求莫名其妙,人家告诉他的时候他当场就一巴掌扇过去了。那去你妈爱谁谁,反正老子不进你们这没人道吃人血馒头的破帮会。

可是后来他还是答应了,也放弃了自己的过去。

“所以我后悔了。”枫秀说,顺手把烟灰磕在地面上。
其实他旁边没有其他人。他对着空气说话,就像是对着曾经的那个人,一个人自言自语絮絮叨叨就像个神经病。但是他选择了这条路,就只能一个人孤独地远行。

父亲不是个严厉的父亲。小时候的他还很天真,是个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世界的孩子,父亲工作很辛苦,是个疲惫但是仍然尽心尽力为他提供最好的生活的男人。母亲很早就去世了,父亲一个人养育他很辛苦。他也曾经很认真地想自己一定要回报父亲。后来一切都变了。

五岁他哭着抱怨父亲不给他买冰激凌,却没想过父亲跟他过说天凉了,不要吃了,会生病。他没有尝到那个冰激凌,可是他太幼稚体会不到父亲的关心,记得的不是吃了冰激凌的小朋友都病了,而是他没有尝到那一口甜。

十七岁他任性说再也不要见到父亲然后夺门而出,后来就真的再也没见到。

再见到,就是生死对峙。

父亲却尝到了他子弹的冰凉。

他就是这样的人啊,用别人的血铺自己的路,何况那是最疼爱他的父亲。

天开始落雨了,忽然间下起瓢泼大雨。但是他任凭雨丝染上他的衣衫。从瑰丽朝霞到凄冷雨落相隔不远,而他也终于明白天堂和地狱仅一墙之隔。

起床洗漱的时候,手表的嗡鸣突然一惊一乍地响起来。那是来自组织的通知。

“Attention please,请速速返回。Attention please,请速速返回。……”机械女声一遍遍尖叫着,他看了一眼,脸色突然煞白。

涡轮增压,七秒钟加速到80km/h,他一脚油门提速,简直是要一飞冲天。枫秀一路奔忙,气喘吁吁地通过身份鉴别的时候出了很多差错,不过终于有惊无险地通过识别系统。他正暗暗庆幸,却听到内间两个人说话,屏息去听时,居然发现说的是他自己。

“你……确定要把魔神派到晨曦帮吗?”

“……是的。”

听到自己的名字总会让人心里咯噔一声。枫秀终于忍无可忍地闯了进去。他已经隐约明白了他们想干什么——让他去死对头帮会做卧底?别搞笑了,那会让他被逼到生死危机中。

谁会做这种亏本买卖。他枫秀是能力多强的人,但是在晨曦帮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,他能换来多少情报?只会损失他这样一个人才而已。他们就是想要甩开他,让他再也不是他们的累赘。

“你……怎么来了?”看到他来,长沙发上坐着的男子眼底流露出惊讶的神色,“不是让你在外面等么?”

“就这样吧。这不过是一个交易。”枫秀把自己的身份钥匙拍在茶几上,面无表情,“你也别想什么有的没的了,事成之后我们就不会有任何瓜葛了。这不也是你愿意的吗?”

“还没有那么快。”位高权重的人眯着眼睛看他,“到时间会通知你。你想好了要走?”

“嗯。”枫秀没有多说话,只是推开门,快步离开。

“你……”另一个人有点惊诧的想问点什么,却被制止——

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其实最合适的人选,是你。”

“你居然放任他走啊,还有离开……我说句不好听的,你觉得他走得了吗?”

“那是他自己的事情。”位高权重的人笑出声来,“你以为他手上沾了这么多血……想走就能走吗?就算我们不留他,也难保……”

“这就是他的最后一个任务了?”

“是的。”位高权重的人说,“祝他一帆风顺吧。”

门外的枫秀听着阖眸,长睫洒下阴影。

枫秀又一次想到多年前的灯塔。那样予人温暖的通天塔,最终也是一样被上帝废弃。然而,他只但愿这灯塔不会如曾经的通天塔一般,废弃成殇。

“往前走。”有人在他背后坚定地一遍一遍说,“往前走。”

如果你选择了走上这条路,那么就不能回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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